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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渠气象人：青春，燃烧在生命禁区

泰然健康网
2024-12-06 04:26

青春，燃烧在生命禁区

——记四川省石渠县气象工作人员

姜永育

此文写于2008年9月

小路浸透了气象人的心血

9月14日，是四川师范大学毕业生冯超到石渠县气象局工作的第一个月，在经历了头晕、胸闷、呼吸不畅等高原反应之后，他已基本适应了石渠的生活。“我觉得在石渠工作没问题。”这位来自宜宾市的小伙子说。

但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极其寒冷而漫长的冬季考验。

石渠，是四川省最边远的县，这里平均海拔4517.3米，被称为“生命禁区”。能在石渠生存，已经算是生命的奇迹了。然而，石渠县气象局的工作人员却长年坚守在这里，他们把燃烧的青春，奉献给了高原的气象事业。

夜间观测

雪天观测，他双手差点冻瘫

冰天雪地的观测场内，所有的气象仪器都牢牢冻粘住了。观测员辜良昌用衣袖包着手，使劲去端架子上的蒸发皿，一下，两下……蒸发皿纹丝不动。眼看观测时间快过了，他咬咬牙，直接用双手去端。手接触到冰彻入骨的铁器，他感觉到双臂阵阵发麻。端着蒸发皿，踩着厚厚的冰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室内时，他的双手已经和蒸发皿冻在了一起，情急之下，他用力一拉，手上的皮被硬生生撕去一片，鲜血很快洇红了手掌。

“放下蒸发皿，我的双臂好几分钟没有知觉，我都以为被冻瘫了。”讲起那次忘了带手套的观测遭遇，辜良昌仍心有余悸。

石渠，年平均气温仅为零下1.4℃，极端最低气温达到了零下37.8℃。即使是盛夏八月，这里仍然大雪飘飞，气温降到0℃以下。大雪一下，四周一片白茫。观测场被冰雪覆盖后，观测员只能凭着感觉，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向观测场的方向摸索着前行。找到百叶箱，观测完温度和湿度后，观测员又戴上手套，在雪地上摸索着寻找地温表。在茫茫冰雪中寻找三支不到20厘米长的地温表，往往要花上较长时间。观测完地温表，观测员的双手也被冰雪洇湿，冻得几乎麻木。

冬天烤火的炉子

除了冰雪，这里的大风也令人生畏。每天晚上20时，石渠都会准时刮起狂吼咆哮的大风。大风卷着雪花，吹得人呼吸困难，眼睛无法睁开。“每次出去观测，我们的脑袋都被吹得像结了冰似的，有时两耳失鸣，半天听不到声音。”测报股长杨凯说。

尽管条件十分艰苦，但这里的气象观测资料，是四川和长江中下游地区制作天气预报的重要参考依据，同时还担负着为世界气象组织提供交换资料的神圣使命，因此石渠的观测任务十分繁重。每天这里24小时昼夜值班，深夜和凌晨，观测员都要冒着严寒和黑夜出去观测。从温暖如春的室内一下走到零下几十度的观测场，人的感觉就像“身上的肉被刀一下一下碎割似的”。

除了观测，这里的气象预报、防雷、人工影响天气等工作一样不少。2008年冬，石渠县遭遇50年一遇的大雪袭击。2月10日，全县人民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时，新一轮大雪再次袭击石渠。为让县领导及时了解预报和天气灾况，副局长罗泽在网络不通的情况下，怀揣预报资料，冒着扑天盖地的大雪，艰难地向县领导办公室赶去。凛冽的寒风刮伤了他的脸颊，雪花刺激得双眼泪水长淌，但他仍然不顾一切往前赶。半小时后，当他披着一身雪花，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进县长办公室，并颤抖着冻僵的双手递上气象资料时，县长伍强被深深感动了。

在艰苦的工作环境中，石渠县气象人取得了令人骄傲的业绩：近3年观测工作无一错情，有6人次获“测报优质个人”称号，1人被州气象局和州人事局联合表彰为“先进个人”，单位荣获县委县政府“抗灾救灾先进集体”称号，个人荣获“抗灾救灾先进个人”……

这些业绩，在内地也许并不出众，但在生命禁区的石渠，取得这样的业绩，气象人付出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忍受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

高原8月仍大雪纷飞

为一块肉，他追着狗跑了很远

2008年6月的一天，县气象局职工车鑫到县城附近的农贸市场，花50多元买了一块肉。当着兴冲冲拎着肉往回赶时，不提防一只狗从后面窜上来，一口叼去了肉。车鑫急了，拔腿就追，然而追了几百米远，狗越去越远，车鑫却因高原缺氧，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石渠的物价太贵，此前我有几天没吃肉了，好不容易买块肉想改善一下伙食，结果被狗叼去了。”车鑫无奈地说。据了解，石渠的肉卖36元一公斤，最便宜的土豆也要卖到4元一公斤。在石渠工作的气象人，基本都来自内地，昂贵的生活费用，对月收入仅2000余元的他们来说，是一笔较大的支出。为了节省开支，给家里多寄点钱回去，他们每天大都只吃两顿饭。“我从没吃过早饭，一般中午吃面条，晚上吃饭，有时上夜班实在太饿了，就泡一包方便面吃。”车鑫说。因为母亲是个残疾人，妻子的月工资只有700元左右，因此，他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严格控制在500元以内。“剩下的钱，都寄回家里了。”

与车鑫相比，辜良昌的家庭情况更为困难。今年35岁的辜良昌2003年离婚后，3岁的女儿归他抚养，因无法适应高原生活，他把女儿送回泸定县老家由父母照顾。每月的工资既要赡养父母，还要抚养女儿。今年4月，已经9岁的女儿患上了红斑狼疮，但他一次也没回去看过。“回家一趟，来回路费就要花好几百，我不回去，省下的钱还可以给女儿多买几盒药治病。”辜良昌说。

气象人坚守岗位

在生活上可以千方百计节省，但取暖方面的费用却怎么也无法省掉。石渠县长冬无夏，一年中只有七八九三个月相当于内地的春秋季，其余的时间，都是漫长寒冷的冬季。冬天的日子，严酷地考验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床铺冰冷如雪窖，杯子时常被冰裂，生活用水靠凿冰……取暖，是石渠气象人过冬的头等大事。因为水库的水经常冻结，电站无法正常发电，停电在石渠是家常便饭。没有电的日子，取暖基本上只能靠烧牛粪解决。一个铁皮做的炉子，一把牛粪放进去，火苗一闪便成了灰烬。整个冬天，每个气象职工要烧掉两拖拉机牛粪，光买牛粪就要花掉数百元钱。

不过，生活上的困难他们都可以克服，漫长的冬季里，他们最不能忍受的是对家的牵挂和思念。

气象人冒着大雪开展服务

最苦的事，是有家不能回

“在石渠工作，最苦的事是有家不能回！”40多岁的杨伟明说。他在石渠工作了23年，是县气象局的前任局长。2007年5月，在妻子以离婚相威胁的情况下，他被迫调回了康定工作。在石渠工作的23年间，老杨一年或两年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只能呆一两个月。此间他的父亲、母亲、叔叔等先后去世，他都因为汛期工作忙未能回去。“生为人子，却不能尽孝，连父母想见我最后一面的愿望都不能满足……”说起那些在石渠工作的往事，老杨声音哽咽，泪光闪闪。

石渠县气象局现在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张良，在石渠已经工作了19年。1993年，老张回家休假时，经人介绍与妻子相识。结婚后，两人就过起了长达10多年的分居生活，照顾老人和孩子的重任，都压在了妻子羸弱的肩膀上。每年，张良如候鸟一般回家呆上一两个月，然后又奔赴高原工作。“儿子都已经14岁了，可我很少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每次回去，都要花很长时间与儿子建立感情，感情刚刚好转，我又不得不上高原了。”张良说。除了儿子，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自己的妻子：妻子学历比他高，从事的又是教师职业，可十多年来为家庭付出太多，身体也累垮了。

取水的井

在石渠工作的气象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内心的苦痛。观测员辜良昌1998年结婚，过了不到五年，妻子便忍受不了长期两地分居的孤寂与他离了婚，留下一个3岁的女儿归他抚养。离婚那天，望着妻子断然离去的身影，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辜良昌的内心有如针扎般难受。离婚后，他把女儿交给父母照顾，一个人默默回到了高原。每年，他只能回家与女儿呆上两个月，每次走时，女儿都抱着他的大腿不让出门……副局长罗泽的家庭，在石渠算是比较幸福的，因为他的妻子也在石渠工作，但几年前儿子诞生后，因为石渠缺氧严重，孩子身体很差，他们只得把他送回内江老家抚养。“想孩子时，只能看看照片，或者打电话回老家问问情况……”外表坚强的罗泽，说起远在两千多里外的儿子，泪水在眼眶边打转。

结了婚的职工尚且如此，没结婚的职工，情况又是如何呢？

我的爱人，你在何方？

石渠气象人与上级领导合影

在石渠县气象局，没结婚的职工占到了一半以上。他们，大多是二十七八岁，甚至是三十多岁的大龄青年。

“不是我们不想结婚，是没人愿意嫁给我们。”今年28岁的杨凯说。杨凯的老家在川中遂宁市的农村，早在几年前，他父母就急于想抱孙子了。每年杨凯回家休假，父母便委托亲戚朋友四处为他张罗女友。可见了一个又一个女孩，却没人愿意和他建立恋爱关系，人家只要一听说他在石渠工作、一年只能回家一次，立即便转身走人。“现在父母经常打电话来催我的婚事，可我上哪儿去找女朋友？在当地找又没有合适的，”说起心中的烦恼，这位业务上的能手愁苦不堪，“眼见自己年龄越来越大了，可还不知道自己所爱的人在何方……”

今年30岁的廖国强，是重庆市潼南县人。几年前，他回老家休假时，与一个女孩相识相恋了。然而，那段短暂的爱情最终没能维持多久。两个月后，廖国强结束休假回到高原，那个女孩很快便与他分手了。第二年当他回到老家时，她已经披上了他人的嫁衣。“我不怨她，像我这种情况，她嫁给我只能苦一辈子。”廖国强平静地说，眼睛里的泪水却抑制不住流了下来。告别了初恋，去年他又与老家一个打工的女孩建立了恋爱关系，但两人聚少离多，“最终能不能结婚，现在还很难说，毕竟两个人离得太远了，在一起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他说。

局里没有结婚的，还有23岁的王旭和25岁的冯超，此外，35岁的辜良昌自2003年离婚后，也加入到了单身的行列之中。“我现在带着一个女儿，家庭条件又困难，不敢再有结婚的奢望了。”辜良昌说，他眼里饱含的深深苦楚，令人心酸，使人悲恸……

寒风箫瑟，高原无语。

青春，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但辜良昌他们却把仅有的一次青春奉献给了高原。在生命最灿烂的时刻，他们默默独守高原，用顽强的意志和拼搏精神，战斗在生命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