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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肥药新经济的肯塔基样本

泰然健康网
2024-12-11 21:32

几年前，当玛丽·埃利斯(Marie Ellis)第一次听说司美格鲁肽(Ozempic)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这种药适合自己。当时她40多岁，体重265磅（1磅约合0.45公斤），有肝病家族史，虽然她需要减肥，但她觉得打减肥针是电影明星或电视真人秀里各种奇葩人物的专利。”如今，坐在肯塔基州鲍灵格林市她自己的报税公司的办公室里，她回忆当时的情景说，“我心想，‘这是真的吗？’还是说，这东西只是给好莱坞的人准备的？”

不过，在尝试了人们熟知的各种流行的节食方法都不奏效之后，大约1年半以前，她的医生给她开了一张替尔泊肽（Mounjaro，属于司美格鲁肽的同类竞品）的处方，埃利斯觉得，自己的情况已然如此，试试也不会更糟。结果很意外，她很快就减掉了大约80磅，而且这还不是她身上唯一的变化。她从十几岁就开始吸烟了。这时埃利斯发现，她不再老想着来上一支了。

此时她的同事奥黛丽(Audrey)从门外探进头来问，“午饭你想吃什么？”埃利斯报上一连串食物：Chick-fil-A的烤鸡块、泡菜、羽衣甘蓝沙拉配蜂蜜烧烤酱，还有一杯零度可乐。“这都是为了减肥，“她说，“必须蛋白质、蛋白质、蛋白质”。

埃利斯家里的人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她丈夫开始注射司美格鲁肽。住在街道另一头的表妹也开始打一种减肥针。她的儿媳萨瓦纳(Savanna)直到前不久也在用Wegovy，这是一种药力增强版的司美格鲁肽，但之后她停用了，因为她不确定在备孕期间用它是否安全。萨瓦娜的丈夫也在使用其中一种。事实证明，这波减肥针热潮的中心地带并不像埃利斯之前想象的是某个富有及注重形象人士的汇集地，比如好莱坞或者曼哈顿的上东区，而是她自己家的后院。

鲍灵格林最出名的一点可能是它是通用汽车公司(General Motors)装配厂所在地，这里生产雪佛兰科沃兹跑车；它还是20世纪中期美食界传奇人物邓肯·海因斯(Duncan Hines)的出生地。10年前这里的郊区还有许多农场。如今，拥有7.4万居民的鲍灵格林已是肯塔基州第三大城市，购物街和快速路纵横交织。虽然这里有一些公共汽车服务和零星的自行车道，但大多数人还是开车出行，上下班高峰期交通非常拥挤。当地人说，这里除了吃以外没多少事可做，而在吃的方面他们有大量的选择。鲍灵格林地区会展和旅游局(Bowling Green Area Convention and Visitors Bureau)的官方网页夸耀说，“根据本地人的说法”，该市人均拥有的餐馆数量超过美国其他任何一个城市。

鲍灵格林现在还有另一件事可以夸耀，那就是它称得上是美国的“司美格鲁肽之城”(Ozempictown)。根据 PurpleLab 公司的数据，肯塔基州是全美各州里开减肥药处方的人口占比最高的一个。在鲍灵格林及其周边地区，至少有4%的居民在过去一年左右时间里拿到过某一种此类药物的处方，这个数字超过了该州其他主要的人口集聚中心。（相比之下，纽约布鲁克林地区和迈阿密地区的比例只接近1%）。这些还只是保守估计。PurpleLab的统计没有将自掏腰包或使用山寨版减肥药的人算在内，这些药物通常会在小型药店、远程医疗机构和医学水疗中心销售，而这种情况是整个减肥药经济中非常重要且在不断上升的部分，鲍灵格林地区尤其如此。考虑到肯塔基州的医疗补助计划(Medicaid)不覆盖这些药物，它们在该市如此普及就更令人感叹了。

记者在鲍灵格林采访的几天里，似乎每个受访对象都有朋友在使用司美格鲁肽或某种类似的药，或者自己在用。在提供针剂注射的减肥诊所Doctors Diet Program，候诊室里挤满了人，护士们忙得以致于给患者称体重时都顾不上关门。当地药店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来电者都是问他们是否还有存货。市里一家Walgreens连锁药店的药剂师布里安娜·图利(Brianna Tooley)说，“司美格鲁肽和Wegovy，电话都是问它们的”。生产司美格鲁肽的丹麦企业诺和诺德(Novo Nordisk)在鲍灵格林至少有六、七位销售代表，它还经常出资赞助有当地药剂师参加的活动。

Posh Salon美发店里的女士们也在谈论这些药。生性随和的店老板妮基·威尔逊(Nikki Wilson)一边为顾客染发，一边讲述自己是如何减掉了20磅体重。威尔逊说，“每个人都会问我是怎么瘦下来的，我就说是打针。”她的一些顾客也在用这些药，但效果有好有坏。“很多人都出现便秘，”她说，“但我从来没有真正出现这种情况。相反，每次吃完饭我都要跑卫生间”。

鲍灵格林充分具备成为减肥药之都的条件。肯塔基州是美国肥胖率最高的10个州之一。鲍灵格林地区的中产阶级比例较高，还有少量几家大雇主提供覆盖减肥药的医疗保险，如果没有这样的保险，每个月的费用将高达1000美元以上。其他没有保险可覆盖减肥药的当地人也愿意并且有能力为它自掏腰包。前不久刚退休的教师玛丽·桑森(Mary Sansom)说，“我们是典型的容易肥胖的红脖子，但我们也非常了解为解决这个问题该做些什么。”她自己没有在用任何减肥药，这一点很特别，不过她有几位家人在用。

然而，类似情况在世界各地都存在。全球生活着数十亿患肥胖症的人口，许多人还伴有相关的健康问题。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减肥针普及速度之快，已经发展到制药商已无法满足需求、只能对美国以外地区限制供货的地步。数以千万计的美国人要么正在打减肥针、要么正在考虑打，要么正在不停地跟医生、朋友和邻居讨论打针的意义，在这种时候，肯塔基州南部这个相对不起眼的城市为其他地方的未来提供了一个预演。可以说，我们全都已经生活在一个司美格鲁肽之都——或者很快就将如此。

对于这种叫做胰高血糖素样肽1(GLP-1)的新兴药物类别，已经有无数的预言谈到它将带来令世界为之改变的影响——这类药物包括司美格鲁肽和替尔泊肽等治疗糖尿病的药物，但所有这类药物都有降低体重的功效。它们已经为礼来制药公司(Eli Lilly)和诺和诺德制药公司赚了不止350亿美元，而据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 Group)的分析师估计，到这个十年的末期，仅肥胖症药物市场每年的规模就将达到1300亿美元。在美国，每年因肥胖症导致的医疗费用高达1730亿美元，因此，降低肥胖症的发病率将对美国产生深远的影响。

这些药物似乎还有其他潜在的健康益处：新的研究成果表明，它们可以降低患癌症、老年痴呆症及吸烟等成瘾性行为的风险。此外，数百万人突然减少进食还会在经济上带来额外的巨大变化。沃尔玛公司(Walmart)美国区首席执行官曾对彭博新闻社(Bloomberg News)表示，正在使用这些药物的购物者所采购的食品变少了，此言一出，整个行业股价全线下跌。随着这个群体人数增多，餐馆和食品零售商、尤其是那些经营容易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的食品的商家会怎么样呢？人们是否需要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换成新尺码的？健身和保健行业是会得到提振、还是会被淘汰？

这些药物的全部影响人们还需要再过几年才能了解，但它们已经让鲍灵格林市发生了改变。用药的副作用非常普遍，以至于在当地的格林伍德购物中心里的GNC药店，各种缓解胃痛的保健品一直热销。该店经理坎迪斯·西姆斯(Candace Sims)说，她25岁的儿子注射了一种在当地一家营养品商店购买的复刻版减肥针，结果病了好几个星期。

西姆斯说，“他只是想试一下，因为他所有的朋友都在这么做”。

在全市各地，家庭经营的药店开始配制自己版本的减肥药，而且的确赚了不少钱。到处都是医学水疗中心和减肥诊所，有时相互距离不过几个街区。为了争抢生意，它们可以为任何想要减掉几磅体重的人开处方。基思·休伊特(Keith Hewitt)是当地一名妇产科医生，他也能开减肥针处方。由于他的首席医疗助理去了附近一家医学水疗中心，他只好在鲍灵格林的主干道上打出招聘广告。“他们直接把她从我手下挖走了，”他说，“他们知道她在操作减肥针方面很有经验”。

这种新经济已发展到无法完全自我维持的地步。市场对这类药物兴趣大增，促使该地区多家雇主和部分保险公司停止提供报销。供应短缺迫使那些最需要它们的人不得不转向管制比较宽松的配制版针剂，后者在医学水疗中心和减肥诊所很容易买到。但即使是这样的药也越来越难搞到了。

具体情形问问埃利斯就知道了。之前她找到了当地一家提供廉价非品牌替代针剂的医学水疗中心Select Health。但那里太忙了，她根本预约不上。“如果你明早8点过去，你根本找不到停车位，甚至再早也没用，”她说，“现在你根本进不去。几乎没有可能”。所以她目前是从一名住在另一个州的执业护士那里邮寄针剂。

【第二节】

苏曼·谢卡尔(Suman Shekar)出生于印度，大约十年前她搬到鲍灵格林从事家庭医生的工作。她很喜欢这个城市，但这里体重严重超标者人数之多令她震惊。她的患者中大约40%属于肥胖人士，她将这种情况归咎于当地的饮食文化。“我们这里吃大量的油炸食品，”她说，“我认为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她的许多病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吃不健康的食物。她说，学校的午餐菜单上都是垃圾食品。她治疗的孩子大部分都在服用他汀类药物，这是一种降低胆固醇的药，通常是开给40岁以上成年人的。她接诊的高血压患者最小的只有10岁。随着年龄增加，他们患糖尿病、心脏病和肝病的风险也会增高。据2019年的《儿童肥胖状况调查》(State of Childhood Obesity)显示，在肯塔基州10至17岁儿童中，几乎四分之一的孩子身体肥胖；平均每4名高中生中就有1人报告自己每天至少喝一罐汽水。随着年龄增长，他们的健康状况往往也会变差。而该地区成年人的糖尿病和高血压发病率近年来也有所上升。

对于这些情况，鲍灵格林当地人大多会耸耸肩说，这对生活在美国南方的人来说在所难免。今年6月，在鲍灵格林举行的肯塔基州小姐选美比赛上，一位身著桃红色亮片礼服的参赛选手指出，针对该州肥胖症蔓延的现象，解决办法是帮助年轻女孩“发现自己的明星魅力所在”，并教会她们如何在预算范围内实现健康饮食。

直到不久前，像谢卡这样的医生针对肥胖症能给出的治疗办法只有节食和锻炼。但现在，人们有了司美格鲁肽，甚至还有更新、更有效的选择——包括同样出自诺和诺德的Wegovy以及礼来公司的替尔泊肽和 Zepbound。尽管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已批准对12岁儿童使用Wegovy，但谢卡还是不愿给她的小患者开这类药。关于它们本身以及它们对儿童可能产生的影响还存在很多未知数。不过，对她接诊的许多成年人来说，这些药是有效的。

谢卡的丈夫阿维纳什·阿拉万塔吉(Avinash Aravantagi)看到的却是减肥药的另一面。他是一名胃肠道医生，经常治疗一些用药后副作用比较严重的病人，比如“胃轻瘫”，也就是消化过程几乎停止。谢卡说，“他会问我，‘你为什么要给病人开司美格鲁肽呢？”。她说，对这种病人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停药。

在鲍灵格林，目前还很难看到减肥药给人们的健康带来的普遍益处。肯塔基州的成人肥胖率目前仍徘徊在多年以来的40%左右的水平。过去一年里，该州因为某些通常与肥胖有关的心脏类疾病而死亡的人数有所下降，但鲍灵格林所属沃伦县的数字在同一时期却有所上升。专家说，需要有更多的人长期使用这些药，才能真正看出它们的效果。比如，据数据公司Airfinity估计，大约需要每60名患有肥胖症和心脏病的人服用Wegovy达3年左右时间，才能看到1例该药有预防因心脏病发作、中风或心血管疾病而致死亡效果的例子。而Wegovy上市至今还不满3年。

不过，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小苗头。据当地医院表示，减肥外科医生接诊的病人数量已大为减少。南肯塔基康复医院(Southern Kentucky Rehabilitation Hospital)等医疗康复机构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影响。布里特妮·费尔特纳(Brittany Feltner)就在这家医院工作。“我们曾经接诊过很多做减肥手术发生很多并发症的病人，”她说，“这样的病人现在我们已经见不到很多了”。今年 37 岁的费尔特纳本身也有肥胖症，她曾一度考虑接受手术，但由于在工作中看到的那些并发症，她决定放弃。她现在在用Saxenda，这是诺和诺德生产的一种比较早的减肥药，需要每天注射。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减了近60磅。

谢卡的诊所里也能看到同样情况。选择侵入性减肥手术的患者越来越少，总的来说她认为这是一个积极苗头。她说，“我们现在会尽量避免动手术”。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谨慎地不愿将司美格鲁肽及其它同类药物称为神药。她担心人们在减掉脂肪的同时肌肉也会流失，并表示目前还不清楚患者停药后保持体重的情况会怎么样——随着减肥药在鲍灵格林如此风行，这一点也越来越成了问题。

【第三节】

坎迪·格雷(Candie Gray)在鲍灵格林附近长大。她20多岁的时候，家人的健康状况开始急剧恶化。她父母都死于中风。2022年，她的两个兄弟在一个月内先后因严重的心脏病发作去世，一个50多岁，一个60出头。格雷记得，就是那个时候，她的姊妹当中有一位提醒说，“姐妹们，我们的身体看上去不怎么样啊。”当时，格雷体重大约205磅，血压很高，而且之前她已被诊断为糖尿病前期。

于是她开始服用司美格鲁肽。6个月后她减了30磅，各种化验结果也开始变正常了。大家都说她气色很好，她也毫不讳言地告诉他们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会说，“噢我打针了，宝贝！”减肥的决心也激励她在打针之外养成更健康的日常生活习惯。她和丈夫内森(Nathan)开始打匹克球。带着她的大丹犬散步给她带来了更多快乐，而且也是又一个让她每天增加健走步数的机会，现在她会严格地跟踪记录步数。她开始从沃尔玛的网站上订购食品杂货，避免去店里采购受到太多诱惑。她说，“这样我就不会路过里面的烘焙区了”。“肥胖是一种疾病，”格雷说，“对我来说，治疗肥胖跟治疗高血压一样没什么区别，都是治病”。

但她参保的保险公司却不这么认为。在格雷使用司美格鲁肽6个月之后，她投保的公司说她不再符合使用该药所需的事先授权要求。她说，“他们让我停药”。事先授权是医疗保险计划的一种程序，用于批准某些通常不在报销范围的疗法或药物。它已成为一种越来越常见的控制成本的手段。

格雷于是转而通过一个远程医疗项目获得山寨版的司美格鲁肽。每个月的费用是246美元，比她之前通过保险用药的花费要高，但远低于正牌司美格鲁肽的全价。买药过程相当简单。“你要找到一位执业护士，你可以在电话里跟她交谈，还可以给她发些检查化验单，”她说，“不过她们根本不会知道我的体重究竟是125磅还是225磅”。她丈夫在医药销售行业工作了24年，对此一直表示怀疑。他告诉她，那些可以配制药剂的药房不可能复制出司美格鲁肽。他应该是了解情况的：他以前的雇主（他拒绝透露具体是哪家）曾推出过多种减肥针剂。

不过，格雷并没有回心转意。今年6月，在她担任执行主任的阿卡迪亚老年生活中心(Arcadia Senior Living)，她穿着一套从一堆新衣服里挑出来的外套坐在办公室里。用她的话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跟“溜溜球似地反反复复节食”，所以身边总有些大号的衣服备不时之需。“后来我终于把那些肥肥大大的衣服都清理掉了，”她说，“它们在我的衣橱里存了很多年”。

帕特·斯蒂夫(Pat Stiff)也经历过类似的与司美格鲁肽有关的反复。今年54岁的他一头直刺式的白发，平时爱常穿T恤、工装短裤和跑鞋。他在当地那家通用汽车工厂从事科沃兹跑车的质检工作。5月下旬，在公司附近那家专为这种经典跑车建的博物馆，他在前厅跟《彭博商业周刊》(Bloomberg Businessweek)记者见了面。2023年6月，斯蒂夫的医生开始让他注射司美格鲁肽时，他的体重是306磅。他很快就减掉23磅。他的血压开始下降，血糖水平也一样，膝盖几十年来第一次感觉舒服多了。

他还开始为自己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感到越来越兴奋。已经在通用工作了30年的他计划，跟妻子丹娜(Dana)和他们的四只猫——汉克、坦克、米罗和喵主席一起搬到北卡罗来纳州。既然已经瘦下来了，他热切憧憬着搬到北卡后开始骑自行车和徒步。这些变化对丹娜来说有点不习惯。她以前很喜欢和丈夫一起外出就餐，但现在他对餐馆没那么大兴趣了。他更喜欢待在家里自己烹调蔬菜，现在他对蔬菜胃口十足。

但今年4月的时候，斯蒂夫每月为司美格鲁肽支付的费用突然从12美元涨到了495美元。他的保险公司说，这是因为他的血糖水平已降到比“糖尿病前期”指标范围低6%的水平，所以报销待遇也变了。让他觉得困惑的是，他仍然有资格用替尔泊肽。于是5月初他换成了后者。新换的药起初效果并不好。他的食欲开始恢复，随之而来的是，到北卡罗来纳骑车穿越群山的梦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让斯蒂夫感到气愤的是，他测出来体重是270磅，保险公司却告诉他他很健康，而同一时间他的医生却说他仍属于病态肥胖。“随后我读到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和莎朗·奥斯本(Sharon Osbourne)使用司美格鲁肽的报道，“他在博物馆前厅拍着桌子说，“我心想，‘你们是认真的吗？她们只有110磅。是我需要它。你们不需要！’”

斯蒂夫的医生最终将他的处方换成一种更大剂量的替尔泊肽，他的体重又开始下降了。现在的难题的是到哪里买到这种药。前不久一个周五的晚上，他开着车带着他的猫咪汉克在鲍灵格林到处转悠，试图找到一家能配到它的药店。最后他空手而归。

跟斯蒂夫一样，随着越来越多的雇主和保险公司禁止为非糖尿病患者提供这些药物，《彭博商业周刊》在鲍灵格林采访的许多之前在用这些药的人都因为费用问题而停药。

甚至就连本身就是医疗系统机构的Med Center Health也发生了这种情况。该机构是这一地区最大的雇主之一，斯蒂夫的老朋友和邻居威廉·莫斯(William Moss)在里面担任首席医疗官。由于成本飙升，该机构于今年1月在给自己员工的医保目录里停止提供减肥药。莫斯说，“这些药让很多地方都要破产了”。

【第四节】

减肥药对鲍灵格林地方经济产生的影响非常微妙。当地健身房的生意很好，不过，在问道司美格鲁肽是否给他们带来什么冲击时，经营这些健身房的人看上去很不解。该市的餐饮文化也没受到打击。餐馆常常爆满，像“诺和酒吧”(Pub by Novo)（与司美格鲁肽制造商诺和诺德公司没有关联）这样的热门酒吧也很热闹，尽管有些顾客可能不像以前那样暴饮暴食。“每周五晚上我们是不是还和朋友一起聚餐？当然了，”格雷说。目前她仍在使用配制的司美格鲁肽。

“我的食量是不是减到以前的一半？是的。你必须想办法做到在那些社交场合仍能照常应酬”。

不过，一些食品店因为司美格鲁肽的缘故正在重新调整业务。在连锁超市Kroger位于鲍灵格林的门店，顾客现在在挑选食品杂货的时候可以向现场的一位执业护士咨询有关该药处方的事。Kroger在其一部分门店（包括鲍灵格林这家）新推出了体重管理计划，这项业务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据护士们说，这个项目还没有全面推开，因为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有这项业务。6月初的时候，她们的服务指示牌被一块巨大的 Mountain Dew 软饮和百事可乐(Pepsi)的促销展板挡住了。

也许更明显的一点是医学水疗中心正四处开花。She•ology就是其中之一。这家时尚水疗机构是去年开业的，就在斯科茨维尔路一家购物中心里面。今年5月一个周四的下午，记者在店里见到女士们在绿色长毛绒沙发上等候着，有的还带着孩子。脚穿普拉达(Prada)运动鞋的水疗中心创始人克里斯蒂娜·德纳姆(Kristina Denham)在各间检查室进进出出，忙着照看她的顾客们。接待员说她会接受采访，但大约1个小时后德纳姆说她太忙了顾不上。

She•ology日常为女性提供一系列服务，包括静脉注射和激素检测等。患者还可以到隔壁那家跟它属于同一个老板的店去打肉毒杆菌。但据接待员说，如今大多数顾客都是来找复刻版司美格鲁肽和Zepbound的。会员们每月付70美元，就可享受以每瓶200美元到650美元不等的价格购买这些药（使用者需要自己用注射器抽取药液），这样的价格与这些制药巨头对自己正牌产品收取的价格相比只是个零头。She•ology会员们的丈夫可以到附近一家名叫“男士健康”(Mens Health)的水疗中心转转，它的广告上显示，除了减肥药之外，它还提供针对勃起功能障碍和脱发的治疗。

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允许所谓的配制药药房生产自己的减肥针剂，只要品牌药剂出现稀缺情况就可以，就像最近几个月这样。购买这些配制药仍需要处方，但在鲍灵格林市并非总是这样。当地一家保健品商店正在以300美元一剂的价格出售配制版司美格鲁肽，无需处方。店主史蒂夫·麦考伊(Steve McCoy)说，他的生意很火爆，不过完全是靠口口相传，“如果做广告的话，我能赚得更多”。

随着需求一路攀升，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涉足这一市场。截至今年5月，点评类网站Yelp上去年新开业的医学水疗中心和减肥中心的数量比一年前增加了17%。据Yelp 的数据，肯塔基州的增幅更是高达36%，这意味着随着品牌减肥针剂持续短缺，像鲍灵格林这样的城市很可能是美国其他地区的一个风向标。鲍灵格林出现的情况，全国各地都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