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时期,是中国封建社会进入繁荣昌盛时期。经过魏晋南北朝的动荡战乱之后,隋唐统治者采取了许多有力的改革措施,为经济发展创造了有利的条件。由于经济发展,社会稳定,人民生活富裕,从而出现了封建历史上“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的壮观景象,唐王朝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最繁荣昌盛的国家之一。
随着国家强大、社会稳定,以及统治阶级在思想意识方面采取相对宽松的政策,经济得到发展,科学技术得到很大的进步,文化交流出现了空前的大繁荣,各门艺术也得到大大的发展。隋唐时期是中国古代雕塑艺术成就最高的一个时代之一,从隋初到盛唐进入了中国古代大规模开窟造像的最后一个高峰期。佛教造像随着大规模石窟以及大量寺庙的修建而得到飞速的发展。佛教雕塑继南北朝、隋代后,到唐初时,仍存有北朝晚期及隋代的审美风格,至盛唐时已形成了独特的时代风格,逐渐摆脱外来样式的影响,已是完全汉化造型。
唐代雕塑家们把现实生活同理想生活的美结合得十分完美和谐,赋予雕塑以时代精神,雕塑大大的世俗化了。如威武雄壮的天王、金刚,庄严亲切的佛,清秀典雅的菩萨,处处体现时尚的完美,特别是“曲眉丰姿”的唐代美人的典型形象,出现在菩萨、供养人的造型上显得更加突出、醒目。这时的雕塑已不完全限于有固定经规仪轨的佛教形象,塑造现实中的人物的作品在当时十分流行,其中还出现僧徒塑高僧的纪念性塑像,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古代雕塑到唐代,写实、传神的能力己达到相当水平。
绘画方面,唐代作为中国古代人物画的高峰期,人物画虽也主张形似,但更注重追求“巧”,巧就是追求堂皇巧丽,富有神釆。唐代杰出的人物画家辈出,都以独特的风格、卓越的成就艺绝当代,留名千古。唐代勾画衣纹的线条,异彩分呈,阎立本浑健坚实的铁线描,张萱、周昉用笔细劲匀整、流动多姿、典雅含蓄的线条“可与顾、陆争衡”,特别是吴道子的绘画线条的卓越创造,不仅影响了当代的绘画和雕塑,还深深地影响到以后历代人物画家,一直到近代民间画工仍信奉他为祖师。唐代人物画在笔法上的创新丰富了其形式美的价值,对后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时也丰富了当时的艺术理论,影响了一代的审美取向,对当朝雕塑的影响那是不言而喻的。
唐代美术带有很大的包容性,李泽厚先生称:“唐代艺术更多表现了中外艺术的交融”,因而颇有“胡气”。雕塑也不例外,由于对外交流的增加,特别是唐玄奘、王玄策到印度取经带回了许多佛教雕塑及粉本,各地雕刻工匠的广泛交流,唐代雕塑线条也出现一种多姿多彩的局面,同时雕刻线条也打上了时代的烙印,总体上呈现时代特征。
书画线条对雕塑线条的进一步影响
宋代郭若虚在《图画闻见志》里总结前代雕塑艺术时说:“雕塑铸像,亦本曹吴”。佛教雕塑自东汉引进,经过魏晋南北朝与本土文化的磨合之后,到隋唐已达到高峰,绘画书法线条对雕塑的影响更加明显。汉代以前,雕塑与绘画都是下层工匠所为,没有高低尊卑之分,经过魏晋南北朝和隋唐,许多士大夫文人,以及贵族甚至皇帝都参与绘画创作,绘画遂发展成为社会的精英文化,在造型领域中的地位明显的高于雕塑,到了唐朝绘画对雕塑的影响已呈一种普遍的情况。
在唐代,“曹家样”、“吴家样”以及“张家样”、“周家样”都反映在全国各窟的寺庙中,其中号称“吴带当风”的吴道子绘画线条对当朝及后代的绘画和雕塑的影响十分深远。吴道子突破了六朝以来细若游丝的铁线描的传统,首创“苑菜条”的线条,吴道子用笔不是像顾恺之那样中锋直下,一贯到底,而是像张旭《古诗四贴》中的线条形态,线条波折起伏,变化多端,“八面如塑”,充满立体感。他对唐朝雕塑的影响相当大,他本人也塑佛像,可惜至今存留甚少。有学者认为,如今山东曲阜孔子像刻石以及全国各地常见的观音像刻石,都有吴道子“药菜条”的笔法特点。
早期唐俑的衣纹线条也像同时代绘画中流行的那种粗细均匀、劲挺流畅的“铁线描”线条,这与当时阎立本画风在绘画领域占主导地位有关。而中晚唐陶俑的衣纹线条,则有似吴道子的施菜条线条,挥扫豪放,粗细随宜,我们把许多有壁画的墓室中出土的俑像的线条与壁画人物线条进行对应比较,绘画线条对雕塑的影响更是一目了然。
书画线条对雕塑的影响除了在线条形态上之外,还表现在线条组织安排上所产生的节奏与韵律。中国画特别讲究线条的组织安排,“疏可走马"、“密不透风"是中国画构图的一大特点,唐代的人物画及雕塑的线条经营相对魏晋南北朝成熟得多,于是在线条的疏密、节奏韵律方面很有考究,因而使雕塑艺术更加意味隽永。如《佛立像》,衣褶线条迂回曲折,如同画上去一样自然、流畅,颇具节奏感,再如《涅磐变》中妇女们身上的衣纹线条,明显的受到当时绘画线条的影响,线条的疏密排布、节奏韵律,俨然是唐代的仕女画,像这样的例子在唐朝的雕塑中比比皆是。
自隋唐代以后,中国雕塑的线条远远告别了汉代画像石,画像砖那种拙朴浑然的线条。因受纸上书画的线条的影响,雕塑线条的书卷气比魏晋南北朝更加浓厚了,在雕塑的精神上汉代拙朴天然的线条指向自然指向道,唐代那圆润婉转的雕塑线条却指向现实指向儒。线条写实性的增加的同时也是佛的神秘、端严、肃穆的丧失。
富有表现力的雕塑线条
佛教雕塑的线条主要体现在衣饰上,魏晋南北朝雕塑由于受到佛教经规仪轨的限制,服饰变化比较少,虽然孝文帝推崇汉服以后雕塑上出现了褒衣博带式服饰,但大多程式化,所以雕塑线条装饰更多的是为了烘托岀佛的神秘性,线条的表现力因此受到限制。
隋唐时期由于经济发展,社会安定,统治阶级对各种思想采取相对比较宽容的态度,雕塑走向世俗化,服饰更加雍容华丽,线条的表现力得到充分的发展,工匠艺人可以通过不同形态的线条表现出不同的性格以及衣纹质地,如龙门石窟佛像衣褶流畅自然,力士天王雕塑的线条显得粗壮、拙朴,而菩萨雕塑线条却显得秀丽、柔美,特别是唐三彩仕女的线条表现,更是令人叹为观止。通过腰、臂、腿等处的自然曲线表现出来她们的柔美身姿,特别是领口、衣袖因拱起而形成的折褶以及拂起后产生的转折纹路,衣质的厚重轻柔,领口的隆起,衣袖的长阔窄瘦等真实感均能从那些深深浅浅的线条中感受出来。
进一步丰富化的雕塑线条形态
佛教雕塑到随唐时期,已完全摆脱印度模式限制,形成了本土的民族样式,唐代雕塑家们把现实生活的美,同理想生活的美结合得十分完美和谐,赋予雕塑以时代的精神,在表现形式上,除造型更加准确外,书画线条“吴带当风”、“曹衣出水”大量借鉴运用到雕塑中来。线条的具体形态也多姿多彩。除了“阴刻线式”细密的凸起线条,阶梯式线条,“波浪式”线条外,还创造了中凹边高的圆线条形式,其线条的美呈现为圆润、活泼、流畅、华丽,大大丰富了雕塑的表现手法,这也体现了雕刻、绘画艺术的进步与发展。
在敦煌莫高窟159窟中的菩萨像的特别宽大的帔巾线条,已能凸起表现出高出体外的样子,这也是一种新创的手法,不但增加了雕塑的装饰,这也是雕塑走向写实、走向世俗的发展的必然。
魏晋南北朝雕塑的线条多受到佛教仪规的限制,线条装饰味浓,线条的组织安排比较规整,以竖方向的线条为主,体现了佛的庄严肃穆,而唐朝的雕塑线条在很多方面已突破了佛像的粉本限制,加上唐朝审美习惯偏爱写实、世俗化,线的组织安排以及表现很大方面来自现实人物的着装如唐宫女,武士等,这时雕塑线条的形态比魏晋南北朝时期雕塑线条形态更加多姿多彩。例如菩萨雕塑中衣纹的线条组织,完全是现实人物的自然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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