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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行业人的身份多元化的视角书写普通老百姓的悲欢

泰然健康网
2024-12-19 12:02

陕西女作家杨晓景历时6年创作的长篇小说《奔跑的叶子》（又名《彼岸花明》）由中国出版集团现代出版社出版发行后，在广大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该小说系陕西省委宣传部重点文艺创作项目、陕西省作协主题创作扶持项目。2020年5月，杨晓景拿着两本已经修改过四遍的厚厚的书稿请著名评论家仵埂教授“挑毛病、提意见”。仵埂教授读后在序言中说，这部小说带有极强的个人化体验，作品中呈现出的大气宏阔，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部女性的作品。小说中表现的社会生活场景和开阔的视野，特别是叙事者因自身的气质所形成的某种格调，凛然正气和刚直不阿的精神，都令人感到恰切顺畅。他认为作者具有良好的艺术素养和审美感受力，极其善于铺陈人物的内心世界。他赞赏作品中透出的力量感，说其“充满了对社会人生的温暖和信心，那种在人物和故事中茁壮生长的阳光般向上的明媚，不是附加其上的某种伪饰，而是从作品中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

2022年5月，杨晓景作为重点扶持项目的作者受邀参加了陕西省作协举办的改稿会。与会专家教授对该部小说给予了很高评价，茅盾文学奖评委、陕西省作协副主席、著名评论家李国平认为，《奔跑的叶子》是近年来成为敏感题材，但关注点不在精英，而在基层，展现的是城乡之间，中国乡村、基层的行业状况、民情状况。作品的视角是独特的，可贵的，不同于单线条地对城市大医院的医患冲突的书写，而是展开了城乡之间围绕着健康、生命、价值的更扎实的生活。作品在一般的医生职业生活、医患冲突的书写层面有所提升，在肉体和灵魂、心灵、精神、人格的冲突中，上升到了医学伦理、生命伦理的层面。

为了使读者全方位了解杨晓景长篇新作《奔跑的叶子》，日前，笔者与杨晓景进行了专访对话。

李虎山：杨老师您好，首先祝贺您的新作《奔跑的叶子》出版发行，我注意到，小说出版后，在广大读者中引起不小的反响，请问您对这种现象之前有所估计吗？

作家杨晓景

杨晓景：这个现象的出现出乎了我的意料，在这里首先感谢广大读者的关注，同时也感谢您的关注。我认为，一部文学作品能引起大家的关注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作为作者，我比任何人都开心。我个人最深切的体会是，一部文学作品从构思到正式成书呈现在读者面前，并不是作者一个人能完成的，包含着许多人的心血，比如：组织的关怀，文友们的建议，编辑的付出等等。就拿这部作品来说吧，我完成初稿后，先后申报了2020年度陕西省委宣传部重点文艺创作项目、2021年度陕西省作协主题创作扶持项目，因为作品的题材是关注普通百姓的生活和行业的特殊话题，得到了省委宣传部和省作协的扶持，给了我极大的信心和鼓励。否则的话，这部作品可能会晚一些时间与读者见面。初稿完成后，著名文艺评论家仵埂教授对书稿提出了很多宝贵意见，使我受益匪浅。后来宝鸡文理学院文学研究所文艺评论家马平川教授也给我提出了一些意见和建议。现代出版社资深编辑庞俭克老师也提出了很好的修改意见。在他们的指导下，我不断进行修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在小说出版前，我把稿件发给陕西省作协常务副主席阎安老师，他看后给予了认可，在2022年《延河》杂志第四期发表了由部分章节改编的中篇小说，受到读者关注。同年5月23日，陕西省委宣传部、陕西省作协联合举办“喜迎二十大•陕西重点作品改稿会”，《奔跑的叶子》被定为改稿作品。改稿会期间，省委宣传部武勇副部长、省作协安广文副主席、省作协创联部蔺晓东主任等领导给予我很大鼓励，使我深受感动。会上，茅盾文学奖评委、著名评论家李国平教授作为我的导师，对作品总体表示肯定的同时，也指出了存在的不足。西北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著名评论家周艳芬教授对作品进行了点评，并对我克服重重困难深入基层调研、认真创作的精神给予赞赏。作品出版后，省市宣传部、作协，延安市融媒体中心等部门对我的作品高度重视，采取不同方式宣传推广，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作品的影响力。在此，我要真诚地向大家表示感谢。

李虎山：近几年来，咱们这个行业不但成为社会热点，也成了人们关注度极高的话题，许多影视作品从不同层面给予呈现，但大部分作品要么反映的是拥有大批精英人才的现代化大医院里，不同科室的临床医生如何治病救人，不同学派的专家在学术领域存在的分歧和争论，医生面对医患冲突时如何沟通和解决问题等，要么就是讲述古代神医的神奇传说。而您的小说，不但书写了行业四十多年来的发展变化，当然主要是以基层医务系统为主体，描写和记录了医务人才的成长过程，还反映了医改政策对医院的内部管理、工作重心、个人命运以及医患关系的影响，请您谈谈您在小说创作的准备阶段，是如何从生活中提取创作素材的？

杨晓景：主要来自于这样几个方面：我的职业生涯、人生阅历，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历史资料，出于创作的需要对特殊人群专门进行的深度采访，到临床一线和基层医院体验生活时挖掘到的珍贵素材。

我在医院工作了三十多年，先后涉及护理、临床医学、病案管理、卫生统计、网站编辑等多个专业和岗位，在县级医院和市级医院都工作过，对医院的临床、教学、科研、管理等方面都比较了解，曾经亲身经历目睹了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国卫生健康事业的发展变化和人们不断提高的就医需求。在工作和生活中，经常以不同的身份与周围的人打交道，比如：医务人员、病人、家属、陪人、作家、普通老百姓等。多元化的视角能让我客观冷静地观察生活，站在不同的角度换位思考。

在医院门口以志愿者的身份为群众服务

2018年5在陕西省富县直罗镇卫生院采风时与全院领导职工合影

特殊的环境和特殊的身份也给我带来了很多便利，让我能够接触到许多别人接触不到的人群，在获得对方的信任后，他们很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我，并且讲述了自己独特的经历和感受。另外，我小时候曾经在偏远农村和乡镇上生活过一段时间，还跟着大人到地里干过农活，所以，对陕北的农村和城市生活都很熟悉。

李虎山：在这个人们普遍注重物质生活，喜欢用金钱和权力来衡量一个人是否富有和幸福的年代，您用小说的形式反映生命、健康、价值和尊严这些在人们意识中相对缺乏的话题，并用大量的文字真实地反映了普通老百姓的生存之艰、求医之难、患病之苦，这是其他作家很少涉猎的，整个故事读后给人一种沉重感，请问这是您有意为之，还是想通过自己的文字来表达普通人的心声？

杨晓景：美国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你可以理解为，我所说的“生命、健康”已经涵盖了这五个需求；也可以理解为，“生命、健康、价值和尊严”，是从人的低级需求向高级需求发展的不同层次。这四者紧密相关，又相互冲突。在生活中，很多时候有些人为了获得其中的某一样东西，不得不舍弃其他东西。裴多菲最著名的诗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说的就是同样的道理。如果在一个社会当中，大多数人的生命、健康和尊严能得到维护，价值能得以体现，那么，这个社会一定比其他社会更加文明，更加进步。然而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是遥远的，就像小说中虽然近在咫尺，却无法相遇的彼岸花的叶与花一样。每当看到身边的老百姓为了生存背负的各种压力，承受的各种苦难，我的内心倍感沉重，总在思考如何才能改变我们的生存环境，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更好的世界。单纯从我个人的角度而言，我在作品中最想表达的是我对一些事物的认识，但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普通老百姓能从小说中产生共鸣，他们也可以理解为我的心声就是他们的心声。

李虎山：作品受到广大读者喜爱，您有什么心得体会？请您谈谈是什么缘由要写这样一部小说？

杨晓景：在小说与读者见面之前，你永远无法预知它的命运，只能尽最大努力把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展示给读者。我在写作的时候，非常在意读者阅读时的感受，经常写上一段就会想：读者对这样的描写喜欢不喜欢？是否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要不要换个视角或者换一种方式去表达？虽然小说是可以虚构的，但是在写作的时候，我还是保持一种非常严谨的态度，尽量让小说中的细节贴近现实生活。为了真实地再现心内科医生为病人做手术的场景，我在征得心内科主任同意后，和医生们一起换上手术衣，戴上帽子，刷手、消毒，穿上二三十斤重的铅衣，进入介入导管室，站在手术台前观摩手术，用心观察并努力记住整个操作过程，遇到不懂的问题就随时向医生请教。我认为，完全脱离了现实生活，单凭自己的想象编造出来的作品是没有生命力的，因为读者的智商很高，你是欺骗不了他们的。

为什么要写这部小说？首先，这是我多年来的夙愿。作为一名长期在医院工作的文学爱好者，我对生命、健康、医学、教育、文化、管理等方面都有自己的认识，想借助长篇小说这种形式表达出来。其次，我发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写过关于医改四十年的小说，我想，如果我现在不写，以后不一定有人能用文学的形式比较真实地记录下这段特殊的历史。

李虎山：您是一个善于观察生活和会讲故事的人，读过您作品的人，总觉得您有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自然而然地诉诸笔端。像这部小说中的很多主人公，感觉您是用理解和同情的笔调在讲述他们特殊的成长、工作和生活经历，通过普通人跌宕起伏的命运，表达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请问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杨晓景：人们常说，生活是取之不竭的创作源泉，我认为这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只要你置身于生活的海洋之中，时刻关注着周围的人和环境的变化，善于发现问题，喜欢探究问题发生的原因，内心经常被各种各样的感受充盈着、撞击着，产生了强烈的表达欲望，而非文字不能酣畅淋漓地进行宣泄，那么，你的笔下就不会没有东西可写。遇到一些特别的人群，想要了解他们，就主动去接近他们，像朋友一样跟他们交流、谈心，那么，你对他们在生活中的境遇就会感同身受。当你把他们作为人物原型写进小说的时候，内心的同情和理解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来了。与之相反的是，在描写一些人的丑恶嘴脸时，我是毫不留情的，因而也有人说我“针砭时弊时笔锋犀利。”

2019年在陕西省延安市安塞区采风照片

疫情期间在小区里当志愿者（左一）

作为知天命的女人，我在医院里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在人生中经历了太多的坎坷磨砺，对人性和人心都有了越来越深刻的认识。然而，有时候突然发生的一起意外事件会触动你的内心，改变你对生命的理解和认识。比如，小说中写的那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人杨雯雯，因为两位医生做手术时出现技术性失误，给她的后半生带来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身患胃癌的老农民刘海旺，虽然几个儿子家境贫寒，但是不愿意放弃任何希望，为了凑钱给父亲做手术，不仅把订婚儿媳妇的钱拿出来了，连家中唯一的耕牛都卖了。当你听到或者看到这样的故事，怎能不对生命更加尊重，更加敬畏！

李虎山：之前读过您的长篇小说《小脚》，那部小说给我印象很深，小说以淳朴、善良、勤劳的主人公“秀”为主线，描写了解放前生活在旧社会的陕北女人悲惨的生活和命运，她们戴着封建礼教的沉重枷锁，演绎出一曲人间悲喜的绝唱。请问在创作这两部作品时，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杨晓景：《小脚》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创作时无论是谋篇布局，还是塑造人物形象，描写故事情节，都缺乏足够的经验，可以说是一边写一边在学，很多东西在今天看来很不成熟，存在很多不足。由于小说中的人物生活的年代距离现在比较久远，除了听老辈人讲述过去的故事，从现存的资料中能够汲取到一些有限的营养外，很多东西要结合自己的生活经验、积累的生活常识、平时的所见所闻和丰富的想象力去填充具体的细节。那部小说只有十八万字，初生牛犊不怕虎，写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压力，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感觉写得比较轻松。

在第29届书博会上为《小脚》读者签名

写《奔跑的叶子》时压力很大。因为这是一部以改革开放前后四十多年来陕北城乡社会发展变化为背景，以医务人员作为主要人物的长篇小说，涉及的领域很广，专业性很强，书中人物多达一百八十几个，要写好这样一部小说难度很大。为了将人物、事件和时代背景自然地融合在一起，构思的时候光提纲就写了八万字。不过与之前那部小说不同的是，小说中描写的年代与我的生活年代基本上是平行的，描写的大部分都是身边熟悉的人和事，我作为一名医务人员，学过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并且至今还在医院里工作，相比那些没有我这种特殊经历和条件的作家而言，也有独特的优势。写起来确实不容易，但最终还是在同事、同行、文学前辈等人的帮助下完成了。

延安电视台关于新书的报道

李虎山：在您的小说中，无论是《小脚》还是《奔跑的叶子》，您总会将触角深入到历史中，从历史中分析和辨识人物的社会背景，寻找普通人日常生活的丰富细节，并用血肉丰满的情节，将宏大叙事的骨架填充起来，您似乎一直以文学的方式，追求一种将个人命运与时代社会变迁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创作方法，能不能请您谈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写作风格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杨晓景：时代与社会环境，是我经常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的影响人们普遍的生存和发展状况的重要因素。大多数人可能都认同这样一个观点：同样的一个人，如果生活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社会，命运是完全不同的。比方说，小说里生活在陕北偏远山村的罗雪娥，在上世纪50年代风华正茂的年纪，仅仅因为一只眼睛眼结膜发炎，没有条件及时到县级以上的医院治疗，导致病情不断恶化，眼睛化脓流血，眼球脱垂到眼眶外面，最后眼组织萎缩，完全失明。如果她晚生几十年，得了同样的疾病，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小说中的主人公陈灵均在上世纪90年代初，由于家庭的变故在半强迫的情况下接受了包办婚姻，这种情况当时虽然不多，也是客观存在的。如果放到今天，不仅他的家人不会要求他这么做，他也不可能顺从家长的意愿。陈灵均在2003年离开县医院的直接原因和医院的内部管理有关，而院领导对职工实施得极其苛刻而又偏激的管理制度，除了跟个人的管理理念、管理水平有关外，还跟医院的负债情况、当地财政贫困以及地方和国家对这个行业的投入减少有关。陈灵均在2006年大胆地放弃了市医院的公职，选择到社会上去创办民营医院，则与国家鼓励民间力量参与到卫生健康领域密不可分。这位有思想有个性的创新型医务管理人才能在这个时代出现，绝非偶然，是他接受的文化、通过学习思考获得的认知让他树立了和别人不一样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而优越的社会环境则为他追求自己的职业理想提供了必然的物质和制度保障。让读者看清时代与社会环境的变化对个人命运的影响，是我在写作时刻意要表现出来的。因为现在很多人只是按部就班地生活，认为对不合理的现象“习以为常”是成熟的表现，不敢做出有异于他人的行为。我想通过长篇小说这种艺术形式引导大众去反思我们过去的行为和观念，为了让社会变得更加和谐、文明、进步，做出一些积极的改变。

李虎山：不知道您下一步的创作计划是什么？会给读者带来什么样的新故事？

杨晓景：目前还没有创作长篇的计划，但作为一个作家，时刻关注生活、记录生活、反映生活，是自己的职责。“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推出更多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优秀作品。”我想这就给我的创作指明了方向，在今后，我会不断深入生活，挖掘生活中的感人故事，以不同的文学形式，包括诗歌、散文、短篇小说等，反映黄土高原上人民群众的喜怒哀乐，讲述新时代人们在实现中国梦过程中的感人事迹，用自己的作品为文化自信增砖添瓦，创作更多的以人民为中心、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文学作品。

编辑：仲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