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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生命最初的一百天

文/Sophie(niwo特邀作者)

我的小姑娘:

今天是你满“百天”的日子,写下百天这两个字时,妈妈心里着实一紧,就是前不久在这间书房,我怀着你写下给你人生的第一封信。转眼间,我的小小姑娘已经来到世界整100天。

对于“过百天”,妈妈不看重但又看重,说不看重是因为无论那是多少天,你都在以我们吃惊的速度成长着,生命本身的精妙和规律已给人太多的惊喜。说看重,是因为从今天起妈妈就要习惯以“月”来计算你的生命,而对于过去的一百天,确实是个值得回顾的里程碑。若不是你的到来,我不会如此近距离地,深邃地体验到一个小小的蓬勃的生命带来的无限欣喜与感动。

你的健康出生是令全家人激动的大事

妈妈仍记得你到来的那个中午,宫缩的剧烈疼痛使我的身体不得不蹿缩成一只虾米,从宫颈口齐平到开两指,只用了短短的20分钟,大夫都不敢相信你的到来竟要比预期提前5个小时。

接下来麻醉师破门而入,我的宫缩强度从1分钟1次,到十几秒1次,我紧紧握着你爸爸的手闭着眼睛企图消化这巨大的分娩之痛。就在麻醉师上完麻药,助产士再次检查已是十指全开,整个开指过程不到1个小时。周围的一切都进入迎接你的气氛中。

进入产程的你和妈妈配合默契,大约用了不到10次力,助产士就对你爸爸说“先生准备记录时间!”

13:15分,你不负众望地来到世界。你的爸爸兴奋又紧张地为你剪断脐带,还没送上消毒床,路上你“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声音响亮动人。我躺在产床侧过头看你,那是个全身红扑扑包裹着一层油亮胎脂放声啼哭的小婴儿,是熟悉又陌生的小小一团。我激动,从10个月对你相貌的想象到这一刻,我终于看到了你。

然而,我真正意识到自己成为妈妈的时刻,是护士将你抱到我怀里。软软的小身体,竭尽全力地寻找和吮吸。我无措的看着你,想到这个小生命,在此刻,在最初的生命阶段完完全全依靠着我,我的眼泪刷地留下来,有彷徨,但更多是信心、力量和爱。就是这五味杂陈的瞬间,我知道自己已真真正正成为了妈妈。

以上就是我们的女儿,等不及在黑暗中多呆一秒,无比迫切地来到这个光明世界。整个过程姥爷在产房外有爱的用录像全部保留了下来,爷爷甚至认定以后你有很大几率也会成为一个小小写作者,笔名都为你设想好了,就叫“一刻”,是你出生的时间,简洁大方、温暖有力。

为之动容的生命之初

从你出生后,妈妈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观察你,在你睡觉的时候,吃奶的时候,咿咿呀呀手舞足蹈以及嚎啕大哭的时候。妈妈观察你的时间肯定比你观察这个世界的时间要多。

你刚出生由于低血糖住过2天楼上的观察室,爸爸每3个小时就上去看你一次,尽管每次只能隔离在门外,远远的望一眼你是否安好。你的血糖恢复很快,出观察室前我和你爸有一次对你探视的机会。我从未见过脚底打着葡萄糖,护士给换尿布也会乐成一朵花的小婴儿,红扑扑的小脸,一副无比满足惬意的小样子。那次探视,我仿佛看到了未来那个在阳光中逆风而行,坚强又乐观的小女孩的影子。

在过去的100天,你很少无端的哭闹,但总会没来由的憨笑。每天看着你睡觉,在梦里你突然嘴角一抿笑了,酒窝的小坑若隐若现在胖嘟嘟的小脸蛋中。吃奶的时候也笑,吃着一半,小嘴一咧没来由的叼着乳头就笑开了。

你的床边有一个小海马安抚娃娃,随着长大你对她的态度从不理睬到逐渐有了意识,你会用小手奋力够着抚摸它的肚子和尾巴,你喜欢盯着它打量,盯着盯着你的眼睛就眯成了一道月牙儿,像是和小海马心灵相通一般。你很容易被一件玩具逗笑,被自己所见的一切逗笑。甚至在你眼睛哭成小外星人的时刻,中间还不忘停下来笑一下再继续哭,那一次真把妈妈逗坏了。

你的交流欲也很强。2个月左右,你吃奶吃到一半已经不满足于自己偷偷乐了,你会在吃到兴起时满嘴是奶的抬起头,跟妈妈对视一会儿,眼神流淌着灵动的光,用娇滴滴的小奶声跟我“咿咿呀呀”说着婴儿语,然后突然又自得其乐地低头继续吃奶,再抬头再吃奶。

你最能聊的时间还是在早上,睡醒后不哭也不闹,小嗓门洪亮有力的发出各种铿锵古怪的小声音,大概自言自语个20分钟,语气就会变成呼唤状,欲望也变得简单而明确。我和你爸就赶紧飞奔下床对你说早安。看到我们来了,你闭着眼睛张着小嘴“求关注”的表情就立刻收住,在小床里顿时笑成一朵花,特别不矜持。

但这也是妈妈最喜欢你的,妈妈希望你长大也可以学会与自己独处,自得其乐;妈妈希望长大后的你也可以保持住这种率性而真挚的性格。要什么就是什么,不拖泥带水,真实自然。

最打动我的,还是你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出生几天的你超级喜欢被竖抱,脖子往后挺的笔直,摆出随时随地探索世界的架势。我们抱着你在屋里逛“四九城”,你对客厅沙发后爷爷的那副玉石壁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每次经过都认真地“端详”,微皱着小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你能看上10分钟不挪视线,这份专注对婴儿来说不容易。

不只是一幅画,屋子里的所有的一切你都很好奇,餐厅的“梅兰竹菊”,书房的字画,还有书柜里一些富有设计感的工艺品,每次抱你经过立足在一件物品面前,妈妈观察你的眼神都写满了兴奋和欲望,探着脖子好像要钻进这些神奇的世界里去看看究竟。

这种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的注视的目光,对成人来说是奢侈的,妈妈这三个月跟随着你的目光,重新找回了一种怦然心动,因为妈妈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专注的从一件玩具中发现乐趣,从生活层峦叠嶂的缝隙中发现艺术和美了。正如你重新擦亮了妈妈看世界的双眼,同样的好奇心、探索欲、或者统称为看世界的“初心”,多希望在将来,在你掌握了知识和能力的将来,也能够轻易被拾起然后时刻被揣在兜里。

你看,过去的100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算短。妈妈看着你成长,自己也在偷偷成长。孩子是父母最好的老师,这句话是对的,还有两件事你再次提醒了我。

第一,发现自我的节奏

出生后你的长势喜人,每次体检身高体重都在平均值高一点点,你在2个多月学会抬头,3个月企图翻身,妈妈虽然会对你进行一些大运动和精细运动的训练,但也不会刻意将这些训练当作必修课强加于你。

每次带你去体检,妈妈听到大人之间的对话最多的就是数据,将每个孩子的成长数据作为标准相互比较,话题无外乎是你家长了几斤?标准应该是多少?国际和国内的看哪个?生长曲线上还是下?妈妈群里平时交流的无外乎都是育儿经验之谈,喂养公式等等。

曾经妈妈也把你的体检数据放在生长曲线比较纠结过,比如有段时间你2周才长了100多克,和以往比波动较大,但每每低头看你安然地吃着奶,呼呼地睡着大觉,大腿上愈发结实的“米其林”,消失在层层下巴后的小脖子,所谓的纠结也都在片刻烟消云散。妈妈释然,实在没必要进行比较,因为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内在生长节奏,孩童的差异导致育儿本身就是非常个性化的体验。

浏览手机里下载的各种生理曲线计算app,我也曾认真地想过,等你长大,来自学校、社会的标准化考试和衡量制度一个也不会少,就像人一出生就要进行成长数据比较一样。在未来的世界,当更多的数据和考评变本加厉的向你走来,你是否能够经得起?或者说妈妈是否可以经得起,做到还和现在一样,参考它们但又忽略它们,尊重你的内在节奏,任凭你自由快乐生长?

现在来看还是信心更多,因为妈妈就是自由快乐生长的典型,一路成长形成了自己的节奏,最大限度的绽放自己同时也吸取了一些知识,培养了一些能力。因为妈妈是充满热情的学习这些知识和能力,数据作为热情的“赠品”自然也都达标了,等你长大,妈妈会跟你分享我是如何做到的。只是希望那时候,考核一个孩子不再单纯用数据说话,或者“考核”这个词本身就变得不存在。

有你之后,尊重规律这件事就成了妈妈和你共同的修行,我们彼此相互督促。

第二,活在“这一秒”的世界

如果长大后你问妈妈,活在当下是一种什么感觉?妈妈会告诉你,就是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该写文章就专注写文章。不去想这顿饭吃完我会胖几斤,睡醒觉有多少件事等我去做,文章写完能给我带来多少赞誉和名利。活在当下,就是不去将任何一个现在与未来相连。

成人习惯活在下一秒,因为这个世界给人太多焦躁,所有的“这一秒”似乎都要为“下一秒”铺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人们无法活在当下,丢失对“这一秒”的体验。但婴儿的世界是单纯的,因为没有时间概念。

过去的100天,我抱着你,习惯从你的眼神中观望这个世界的映像,有好几次,我心底绵延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因为你看见的每件物品,都是这世界最原始的面貌,一幅画,一个吊灯,一盆榕树,你看到的,和妈妈“看到”的肯定不太一样。

现在的你,还没有对生活的焦虑,这一秒饿了就哭,高兴就笑,活的真实无遮掩。妈妈陪在你的身边,也会受你感染,会本能地卸下焦躁之心和浮躁之气。当人不再心系未来,全然享受当下,自己内心的那个“我”才会诚实的涌现出来。

因为活在了这一秒,每天也因此变得丰厚,实在起来。海薇儿,是你的到来,让妈妈重新用一个孩童清澈的眼睛,审视自己生活了28年的世界。是陪伴你的这些日子,让我重新进入到一种内观的状态,平静下来找见自己,认识自己,然后,再次拥抱自己。

要知道,我们的每个人的灵魂都需要有这样的时刻。

生命最初的一百天,妈妈充分给了你在这个世界随意摸索的自由,在安全的范畴内,尽量不去干涉你。在自由晃荡中,我看到小小的一团生命,从哭逐渐学会笑、从软软的只会躺学会用胳膊用力撑起大大的脑袋,学会从简单的表情逐日拥有复杂的情绪、欲望,每一天你都像一个小小魔术师,变出新奇的本领给爸爸妈妈看,这是生命的奇迹。

就在你出生第100天的今天,我的小姑娘,你好像又长大了点。早起你已经有强烈的意识知道我要抱起你,还特地抬起小脖子拱起小身子,只为迎合我的手臂,你的成长显然比妈妈的期盼更加迅猛。在期盼与不期盼之间,妈妈还是希望,你慢慢地长大。

——爱你的妈妈

2017年4月1日

作者 | Sophie新西兰海龟,幸福的新婚妻子一枚。旅行、美食、生活记录家。最大的幸福是没有错过26岁之前每个阶段的自己,以及对于每个人生阶段的全身心体验,目前正以饱满的热情活在当下。没有成功论,只专注于爱和生活本身每一天成长的质量。微信公众号:索菲的文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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